目标希特勒——苏军锄奸局的柏林大搜寻

▲柏林，胜利的狂欢

1945年5月2日下午3点，第三帝国首都。苏军大炮停火，柏林笼罩在一片寂静中。红军士兵欢呼着、喊叫着，分发着食物和饮品。沿着希特勒曾用过的阅兵大道，一队队苏军坦克停了下来，仿佛即将接受检阅，车组人员跳出他们的战车，在这场新获得的停火中拥抱所有人。

随着卫戍处的成立，柏林的一些地区已经开始了诸如清理废墟这些工作，卫戍处由一名苏军军官领导，并在可能的情况下安排了当地德国管理人员和官员。各种有价值的物品被归类，每一份文件都得到认真检查和收集，当然也有例外——纳粹政府针对各种嫌疑人编制的大批卡片索引被兴奋的苏军士兵胡乱丢弃。苏军反谍报部门，锄奸局（SMERSH），并未忽视其职责和对揭露破坏、颠覆行径的热情。

▲在柏林维持秩序的苏军女兵

机械化第1军（隶属于近卫坦克第2集团军）军长克里沃申中将经历了一场令人不快的遭遇：锄奸局在一箱照片中发现一张古德里安将军的相片，这位令苏联红军深感畏惧的德军装甲部队指挥官身旁站着一名面带微笑的苏军军官，正是克里沃申。克里沃申被叫去解释这张极为可疑的相片，他发誓说自己从未与古德里安有过任何秘密接触，尽管古德里安曾邀请他去柏林作客——他的确去了，就是现在。这张照片必须追溯至1939年，按照苏德瓜分波兰的秘密协定，他率领独立坦克第29旅冲向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并与古德里安指挥的德国摩托化部队取得会合。阅兵仪式结束后，双方的指挥官站在一个小小的检阅台上合影留念。在锄奸局的这场审查中，克里沃申没有遇到严重的麻烦；可其他人就没他这么幸运了。

▲1939年克里沃申（右）和古德里安（中）的合影差点让他丢了脑袋

锄奸局还有一些重要任务，最紧迫的是寻找希特勒和其他纳粹领导人的下落。红军进入柏林的不仅仅是坦克和大炮，还有大批身穿军装的专家，其中包括医生、科学家、外交家和历史学家：一群政治人物作为“乌布利希小组”进入柏林，而“米高扬小组”立即投入到拆除德国工厂和工业设施并将其运往苏联的工作中。戈培尔和鲍曼的信中宣布希特勒已自杀身亡，斯大林在第一时间获知了这个消息——实际上，这封信的明确意图是想让苏联承认德国新政府。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捷列金中将已要求莫斯科派一名法医专家来柏林解决“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上校军医福斯特·什卡拉夫斯基立即接到去柏林的命令，赶往突击第3集团军位于布赫（Buch）的驻地。在佩列韦尔特金的步兵第79军（隶属于突击第3集团军）辖内指挥一个锄奸局单位的伊万·克利缅科中校捷足先登——5月2日下午，他已赶至帝国总理府花园。克利缅科的临时指挥所设在普伦岑湖（Plötzensee）监狱，他在那里审问过一些在帝国总理府附近抓获的德军俘虏，试图掌握希特勒和戈培尔的下落——有人交代了元首自杀的情况，克利缅科带着四名俘虏来到现场。

▲柏林暗堡入口，希特勒在这里自杀

克利缅科这名突击第3集团军的军官设法闯入了突击第5集团军的辖区，带着他的小组来到帝国总理府花园，一名德军战俘激动地指认了戈培尔和他妻子的尸体，两具残骸随即被运回普伦岑湖监狱，未作任何解释。夜间，克利缅科又进行了几次审讯，设法找到希特勒的尸体，但一个消息打断了他的工作：希特勒的尸体已被发现。海军中将福斯是邓尼茨派驻元首大本营的代表，他帮着确认了戈培尔一家人（俄国人已在暗堡内发现戈培尔几个孩子的尸体），俄国人也向他仔细询问了希特勒的下落，福斯所能交代的只是希特勒的尸体已在花园内焚毁，但这足以让克利缅科迅速返回帝国总理府花园，重新进行搜寻。在一个应急水箱内发现的一具尸体与希特勒惊人地相似，因此福斯认为这就是希特勒的遗体。但经过仔细检查，这具尸体（这是希特勒的替身，是正式替身还是非正式替身不得而知）穿着一双织补过的袜子，他显然不是希特勒。海军中将福斯也说出了他的怀疑。

▲苏军士兵在围观“希特勒的尸体”，同样也是真伪莫辨

克利缅科继续审问那些有可能提供帮助的德军俘虏。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克利缅科的一名部下已经发现了希特勒和爱娃·布劳恩的尸体。列兵丘拉科夫将希特勒的部分残骸拖出一个弹坑，还发现了爱娃·布劳恩的两条腿，但由于众人沉浸在“替身”被发现的激动情绪中，再加上克利缅科相信希特勒的尸体肯定在帝国总理府内，丘拉科夫发现的这些残骸又被草草掩埋。一位曾亲眼见过希特勒的苏联外交官赶至柏林，根据他对元首的记忆，否定了那具替身。当晚，克利缅科思索着丘拉科夫在弹坑中发现的两具尸体——他越来越担心，原先发现的那具“希特勒替身”，在被丢弃后神秘地消失了。5月5日一大早，克利缅科带着小组里的两名士兵返回帝国总理府花园，找到弹坑，挖出两具尸体，他们还在更深处发现了两条狗的尸体。人和动物的四具尸体被毛毯裹上，放入一个木箱，在卫兵的看护下送至帝国总理府的一个房间，夜色降临后，一辆卡车将这些东西运往柏林东北郊突击第3集团军设在布赫的司令部。与此同时，克利缅科还有个意外收获，他在无意间找到了党卫队士兵门格尔绍森，他曾目睹希特勒尸体被火化的过程，并可以指认埋葬残骸的弹坑。丘拉科夫的发现与门格尔绍森的证词在各个方面都吻合。

5月8日，俄国人在柏林布赫军医院的太平间内开始了尸检工作。同时，他们加强了对目击证人的搜寻，首要任务是确认弹坑中发现的两具尸体的确是阿道夫·希特勒和爱娃·布劳恩。突击第3集团军内的锄奸局负责人米罗日尼琴科上校和他的副手瓦西里·戈尔布申负责这个任务，并着手核实苏联军医通过他们可怕的工作提供的医疗证据。结果便是无休止的审讯和不停地寻求确认，在某种程度上出现了奇怪而又矛盾的做法，因为他们既要确定发现的残骸的确属于希特勒，同时又要调查希特勒已逃脱的可能性。俄国人的审讯无情地集中在两个问题上：希特勒逃离柏林了吗？希特勒自杀的真相是什么——他是如何自杀的？

▲1955年，美国中央情报局的一份文件认为希特勒依然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