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共高层争当“斯大林接班人”内幕

来源: 《上海译报》 作者: 车仁宇

日丹诺夫之死

1945年5月卫国战争胜利结束，此时的斯大林已经65岁，执掌苏联最高权力已16年。他开始提拔一批新的领导干部进入中央，很多人将之视为斯大林在考虑接班人的动作。

在苏联卫国战争期间，斯大林的核心决策圈子包括马林科夫、贝利亚、伏罗希洛夫和莫洛托夫。而斯大林提拔的新人主要来自列宁格勒——在卫国战争中列宁格勒遭到约900天的围困，以日丹诺夫为首的该市党政班子为列宁格勒顶住德军的进攻立下汗马功劳。

1946年，斯大林指派日丹诺夫负责制订并推行苏联的文化政策。同时，列宁格勒市委第一书记阿列克谢·库兹涅佐夫被提拔为苏共中央书记处书记，负责监督贝利亚主管的国家安全局和内务部的工作；主持战时经济工作的尼古拉·沃兹涅先斯基被任命为苏联部长会议第一副主席和国家计委主任，负责战后重建；阿列克谢·尼古拉耶维奇·柯西金升任苏联部长会议副主席。这样，以日丹诺夫为核心的“列宁格勒派”开始崛起。

左一是日丹诺夫

马林科夫、贝利亚等人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贝利亚的一举一动都被库兹涅佐夫牢牢盯住；沃兹涅先斯基主持苏联部长会议，主管航空工业的马林科夫和外交部长莫洛托夫都免不了要听他的号令。

40岁出头的沃兹涅先斯基才华出众，但也桀骜不驯，他对马林科夫和莫洛托夫等人毫不客气，双方的矛盾一度非常尖锐。

1946年4月23日，二战中功勋卓著的空军元帅诺维科夫遭到逮捕，交出了对马林科夫十分不利的书面材料。日丹诺夫乘机提出将马林科夫调出中央书记处，获得斯大林的支持。日丹诺夫随即发动清洗运动，试图将马林科夫的党羽除尽。但此时贝利亚说服了斯大林，把马林科夫调回莫斯科任书记处第二书记。日丹诺夫的儿子尤里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突然猛烈抨击列宁农业科学院院长李森科，此举触怒了斯大林——李森科被斯大林树为“苏联科学家的旗帜”。

长期酗酒的日丹诺夫连遭打击后，住进瓦尔代疗养院。中央宣传部副部长谢皮洛夫按照事先制定的计划给日丹诺夫打了一通电话，气得他心脏病发作。日丹诺夫被送进克里姆林宫医院——那里是一道“鬼门关”，因为里面有大量贝利亚安插的亲信。1948年8月31日，日丹诺夫死在克里姆林宫医院。学者科斯特尔勤科在《红色法老》一书中根据克格勃的档案材料得出结论：“对于日丹诺夫的治疗极其草率，即使刚毕业的医生也不会那样对待病人。”

斯大林似乎仍然希望“列宁格勒派”来接他的班。他在里扎湖畔休假时表示，沃兹涅先斯基最合适担任部长会议主席，库兹涅佐夫很适合做总Z书记。马林科夫和贝利亚闻讯后，试图加紧将“列宁格勒派”一网打尽。

“列宁格勒派”覆灭

1948年12月，苏共中央政治局接到一封匿名信，称列宁格勒当局操纵选举。次年1月，马林科夫借全俄贸易博览会在列宁格勒开幕一事发难，称博览会未经中央批准，用全国预算来支持列宁格勒的发展。

马林科夫

二战中列宁格勒基本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打破了德军的封锁，莫斯科自顾不暇，一度失去了对列宁格勒的控制，这些导致斯大林对“列宁格勒派”多少有些顾忌。马林科夫、贝利亚等人使这种顾忌大为增强，最终使得斯大林同意对“列宁格勒派”进行大清洗。1949年7月，国家安全部负责人阿巴库莫夫罗织罪名，指控曾前往英国访问的列宁格勒市委第二书记卡普斯京是英国间谍。卡普斯京被逼招供库兹涅佐夫、罗季奥诺夫（俄联邦部长会议主席）和波普科夫（列宁格勒市委第一书记）是“与境外势力勾结的反党集团”。8月13日，上述三人被逮捕，11月，沃涅兹先斯基被捕。1950年10月1日，这些人全部被以“叛国罪”处决。

此案随后波及整个列宁格勒和苏联各级地方组织。列宁格勒市党组织和政府的一大批负责干部及著名人士被捕，约2000名列宁格勒的官员和公众人物遭到免职。

赫鲁晓夫取得全胜

此次案件后，马林科夫一时成为风头最健的人物。1952年苏共十九大上，身体状况不佳的斯大林只在开幕式和闭幕式上露了两次面。他将做大会报告的任务交给马林科夫，外界由此普遍将马林科夫视为斯大林的接班人。

1953年3月5日，斯大林突然逝世，没有留下任何形式的政治遗嘱。根据最高苏维埃主席团的决议，马林科夫担任职权相当于总理的部长会议主席；贝利亚负责内卫和情报工作；莫洛托夫任部长会议第一副主席、外交部长。

谁也不曾料到，赫鲁晓夫在此时突然走上前台。赫鲁晓夫在1949年前一直在乌克兰工作，并一度因提议减少乌克兰的粮食上缴配额（因为大饥荒）而触怒斯大林。后来他时来运转；乌克兰的粮食获得大丰收，斯大林于1949年将他调到莫斯科中央工作。

赫鲁晓夫

斯大林过世后，赫鲁晓夫任苏共中央书记处书记，主要负责苏共中央的机关工作。在苏联部长会议主席团的名单中，他的名字排在马林科夫、贝利亚、莫洛托夫、伏罗希洛夫之后，列第5位。

赫鲁晓夫充分利用自己的职务，首先将矛头对准了贝利亚。贝利亚当时试图大搞“改革”，不但将劳改营中数百万被关押的政治犯释放并平反，还酝酿使东德和西德合并为一个中立的德国。赫鲁晓夫立即联合对贝利亚的所作所为十分担心的马林科夫、伏罗希洛夫、莫洛托夫等人，解除了贝利亚的职务，并且将他逮捕、处决。

1953年9月3日，赫鲁晓夫在苏共中央全会上当选为第一书记。1955年7月，赫鲁晓夫在苏共中央全会上旧事重提，指控马林科夫参与发动了“列宁格勒冤案”，并且滥用权力，与贝利亚的关系也太过密切。马林科夫在压力之下辞去部长会议主席一职，任部长会议副主席兼电力部长。如此一来，赫鲁晓夫“头号人物”的位置更加稳固。

1956年，苏共二十大召开。赫鲁晓夫发表《秘密报告》，严厉抨击斯大林。该报告引起党内外的巨大反对声浪，格鲁吉亚、波兰、匈牙利纷纷发生骚乱。马林科夫、莫洛托夫、卡冈诺维奇、伏罗希洛夫和布尔加宁等苏共元老联合起来，在部长会议上强迫赫鲁晓夫辞职。

赫鲁晓夫称，他是苏共中央全会选举出来的第一书记，要罢免也须苏共中央召开全会。马林科夫等人不同意召开中央全会，赫鲁晓夫一边与之据理力争，一边与朱可夫联系，动用军机将分布在地方的、由赫鲁晓夫一手提拔起来的苏共中央委员迅速运抵莫斯科。

最终，马林科夫等人被迫同意召开苏共中央全会，结果会上马林科夫等人被打成“反党集团”，全部清除出中央，到地方任职。至此，斯大林去世后苏共高层的权力斗争以赫鲁晓夫取得全胜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