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女儿的劝谏，太原主将王靖国说：你革你的命，我尽我的忠！

来源: 岁月长河   历久弥新

1948年的中国，风云激荡，红旗漫卷，一座座大城市先后解放。

这一年的冬天，整个华北只剩下北平、天津、太原三座大城市仍在坚守。昔日的巅峰时代，晋绥军曾凭借善战赢得善守之名，如今，守卫平津的傅作义、陈长捷也都是晋绥军的旧将，平津的存在，成为王靖国与太原守军在黑暗中的一线“光明”。

鲜为人知的是，在太原战役期间，王靖国的女儿王瑞书受共产党派遣，带着徐向前的亲笔信，通过两军前沿阵地来到太原，劝王靖国走傅作义的道路，和平解放太原。

那想到，被王靖国断然拒绝，并把此事汇报给了阎锡山，王瑞书由阎锡山携往南京，后来转送台湾。

▎触目感怀：大去之期，亦将不远矣

身为阎锡山“十三太保”之一的王靖国，是晋绥军体系的代表人物之一，他从一个连长做起，被阎锡山一眼相中，之后步步高升。

抗战期间，任第19军军长的王靖国，并没有因两次丢失阵地，被阎锡山问责，反而进一步得到了重用，任第13集团军总司令，成为晋军将领中的风云人物。

▲ 美国记者拍摄孤城太原外围阵地，这是阎军士兵看守的最前沿阵地的前哨，这里离解放军阵地仅有0.50 英里之近。

在解放战争中的晋中战役，徐向前以6万人的兵力歼灭阎锡山军10万余人，太原、大同已经成为孤城。

晋中战役之后，阎锡山将部队整编为两个兵团，孙楚担任第15兵团司令，王靖国担任第10兵团司令兼太原守备司令。

1948年的太原，这个号称“可抵一百五十万军队”的“模范堡垒”，从10月中旬开始，经过半个多月的激战，解放军四个纵队终于基本肃清太原四大要塞的残敌，夺取了阵地。

随后，长达半年的围困，使得阎锡山的军政官员们从上至下都深感前途渺茫。阎军将领商得功病逝后，前往吊唁的王靖国触目感怀，哀叹道：“我继得功之后，大去之期，亦将不远矣。”

这是王靖国对保卫太原缺乏信心的真情流露，然而，对阎锡山的绝对效忠却促使他顽抗到底。

王靖国虽然为保卫太原而殚精竭虑，但是却难挡大势所趋，几番血战却每况愈下，先失小店武宿，再丢东山要塞，“百里防御圈”被一步步压缩，战线直逼太原城垣。

太原被围困后，军粮主要依靠空投，供应日趋紧张，阎军士兵吃的是陈年的“红大米”，加工出来的大米都很粗糙，食用时很难咽吞；而数量不多的白面大米只能供应给“残留日军”、中央军以及伤病员。

这部分“残留日军”是在抗战胜利后，被阎锡山收拢，用于坚守太原的骨干部队。

到了太原战役后期，市内各医院收容的伤员多达1.5万人，绥署官员想从轻伤员口中挤出些白面大米，来保障“残留日军”和中央军的供给，结果，愤怒的伤兵们上街游行，他们没有奔赴战场，而是潮水般涌入王靖国的公馆。

伤兵们用拳脚与拐杖发泻着内心的愤懑，很难想象，身心疲惫的王靖国从前线归来之后，看到满院的狼籍时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没有人怀疑他的忠诚与努力，但是，内外交困，大势已去，回天无力，徒唤奈何？

▲ 王靖国故居坐落于太原市杏花岭区西华门街6号，建于上世纪20年代，王靖国购买之后又进行过改建，成为近代太原最奢华的官宅之一，图为近照。

王靖国故居也是太原市保存较好的民国时期中西合璧建筑物，宅院里甚至还暗藏着直通督军府的地下通道。现为市文物保护单位、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困守孤城的王靖国，对北平的傅作义和天津的陈长捷还抱有很大的希望，然而，这点微弱的希望很快就破灭在了风中。

1949年1月，拒绝放下武器的陈长捷全军覆灭于天津，阎锡山的十几封电报也未能“坚定”傅作义，北平宣告和平解放。

此时的太原，成为绝对意义上的孤城，支撑王靖国信心的支柱轰然倒下。

1949年3月的一天，王靖国在北平读书的四女儿王瑞书，突然回到了重兵围困的太原。

父女重逢，没有喜悦，直面以对，相顾无言。当时，王靖国未必知道傅冬菊在傅作义起义中的关键作用，但却能够意识到女儿归来的突然和用意。

女儿在这个兵临城下的时候，冒着枪林弹雨回到太原，没有特殊的使命是不可能穿越严密的封锁线的，戎马一生，久经沙场的王靖国更明白这一切。

话总是要说的，王瑞书拿出了徐向前的亲笔信，劝父亲走傅作义的道路，和平解放太原。

听完女儿所说的一切，守城主将王靖国也面临着艰难的抉择，守卫平津的两位昔日同僚，一个顽抗到底，沦为阶下囚；一个和平改编，奉为座上宾。

面对前车之鉴，王靖国将何去何从？相对于谢绝蒋介石的之前的眷顾，这一次的决择，显得无比的沉重！

也许是出于对阎锡山的忠诚和重用，也许是出于军人的职责和使命，最终，王靖国拒绝了女儿的劝谏，他这样回答：

“太原已成为一座孤城，外无救援，实难确保，但我是军人，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如果阎有命令叫我投降，我就投降，阎没有命令，我只有战斗到底。傅作义够个俊杰，但我不那样做。你可革你的命，我要尽我的忠。”

▲王靖国

从父女之间的一席话，我们可以看出，与阎锡山痛骂傅作义“毫无人格”、“出卖了北平人民”不同，王靖国深知历史潮流的走向，也承认傅作义是识实务的俊杰。

不识实务也罢，顽抗到底也罢，义无反顾无罢，尽职尽责也罢，后人的评价王靖国已经无法顾及，但是种种顾虑，都无法改变他当初的选择。

不仅如此，王靖国把女儿回来的事报告给了阎锡山，并详细说明了原委；阎锡山当即决定，由他携王瑞书飞往南京，留在身边。

3月28日，国民党谋求“划江而治”的和平谈判即将开始，有关山西的条件需要阎锡山前往南京商定。第二天，阎锡山便宣布了代总统李宗仁的电文，表示“也许三天五天，也许十天八天，等和平商谈有了结果，我就回来。”

就这样，3月29日，阎锡山飞离太原之时，把王瑞书同机带往了南京。

送走了女儿，没有了后顾之忧，为了报答阎锡山的知遇之恩，王靖国决心誓与太原共存亡。

在兵临城下，徐向前兵团围城半年之久，仍坚持抵抗；4月24日，解放军攻入太原城内，王靖国才和军政骨干走出绥靖公署地下室，举手投降。

回过头来，我们再说被阎锡山带到南京的王瑞书，不久从南京又转送至上海；在上海，王瑞书同母亲一起乘飞机到了台湾。

王瑞书到台湾不久，就见到太原进山中学时的同学杨睿生，杨睿生的父亲是杨爱源，是晋绥军的元老、阎锡山的首席高干，并且还与王靖国是同乡，曾任第二战区副司令长官、太原绥靖公署副主任等职。

1949年，杨爱源奉阎锡山之命，负责将集中在上海的山西立法委员、监察委员、“国大”代表等一起设法用飞机送往台湾。

离开大陆，对于杨爱源来说实际上也就等于退出了政治舞台。在台湾，杨爱源开始主要负责管理日本赔偿西北实业公司机械事宜，后来就挂着“总统府战略顾问委员会顾问”的虚衔，过起了隐居生活。

杨爱源的女儿杨睿生，在太原进山中学读书时曾受到进步思想的影响，1948年已考入天津南开大学的她，于时局紧迫中，匆匆与母亲和妹妹弟弟去了台湾。

在台湾，王瑞书能与杨睿生相遇，两个年轻人欣喜万分，共同的志向促使她俩与几位进步青年相约重返大陆。

没几天，杨睿生就找到南开同学严仁莉和其弟严仁辑，严仁辑在台湾的同学鲍玉焕也想回大陆，鲍的哥哥在香港轮船上工作，经常往返于香港、天津、日本之间，鲍玉焕托他哥给他们三人买好从香港到天津的船票。

从香港到天津的交通问题解决以后，王瑞书、杨睿生就开始筹备旅费，购买从台湾到香港的飞机票。

购买机票需要一笔开支，王瑞书就对她母亲说：“我在家闲着没事干，想买个打字机学打字。”她母亲给了她500元台币。杨睿生还悄悄拿了她母亲一小块金子，卖了120美元。

她们暗中托人买好从台湾到香港的飞机票，临上飞机那天，她们瞒着家人到了飞机场。杨睿生母亲闻讯后，立即赶到飞机场，杨爱源同时也派两个人赶了过来，都劝她们回去。

这个时候，飞机马上要起飞了，杨睿生告诉母亲说：“我是要到香港上学的，如果上不了学，我马上就回来，请你们放心好了。”母亲劝阻不下，只好交给她一根金条，嘱托她走好自己选择的路。

这个时候，飞机就快要起飞了，杨睿生就和王瑞书跑步上了飞机。

就这样，经历了诸多曲折之后，她们在香港住了五六天，搭上从香港到天津的轮船北上，辗转回到了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