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走完的道路——哈尔伯口袋与鲁道夫·西克尼乌斯将军的最后一战(一)

来源: 知乎作者的夏逸凡

题图：摄于2024年4月末，哈尔伯森林公墓纪念碑，一位依旧健在的二战德军老兵纪念他在战争中牺牲的战友们。

柏林战役期间，德军第9集团军与第4装甲集团军的部分部队在柏林东南部的包围圈中被苏军歼灭。遗憾的是，这场大规模包围战役的光芒长期以来一直被更为耀眼的柏林巷战所掩藏。

在苏方的文献与研究中，这场战役通常被称为“法兰克福-古本（франкфуртско-губенской/Frankfurt-Guben）”攻势，该攻势得名于奥得河防线上的德军阵地，在柏林战役之初，这些阵地仍处于德军的控制之下。西方文献则是以“哈尔伯口袋（Kessel von Halbe/Хальбский «котёл»）”来为这场战役命名，当时，哈尔伯小镇周边集结了自屈斯特林（Küstrin/Кюстринским）桥头堡前线、奥得河阵地与乌克兰第1方面军北翼阵地上撤出的德军单位，这些被围德军的残兵在向西突围途中，曾与苏军在哈尔伯小镇周边爆发过激烈的战斗。

1945年4月末，数以万计的德军士兵与平民在梅尔基施-布赫霍尔茨（Märkisch-Buchholz/Меркиш-Буххольц，旧称温迪施-布赫霍尔茨（Wendisch Buchholz/Вендиш-Бухгольц））附近的森林中陷入苏军的围困。

绞索已然垂落，而命运留给这些人的选择寥寥无几——或是成功突围，或是不幸被俘，抑或殒命沙场。

一、风雨如磐

1945年初，各条战线上的德军都已陷入绝境，而德军最大的忧患便是苏军随时都有可能在东线发起的新一轮攻势。早在2月21日，德军陆军总参谋部就已在一份文件中明确指出：“敌军作战行动的重点仍聚焦于中央集团军群与维斯瓦河集团军群防区的纵深，旨在突破格尔利茨-施韦特（Görlitz-Schwedt）一线的阵地，夺取东萨克森与柏林地区，从而在军事、政治及经济等层面取得决定性的战果。”

在苏军正式发起大规模攻势前的这2个月间，德军沿着奥得河与尼斯河构筑了一道防线。从维斯瓦河撤回的部队补充了最后的人员与物资储备，新的战斗群与单位不断涌现，当地的国民突击队也被召集起来。为了保卫柏林，德军领导层下令让驻守于奥得河与尼斯河一线的单位就地抵抗苏军的攻势，然而，经历数天的防御战之后，这些单位不仅损失惨重，还因苏军的进攻被分割开来。

1945年4月19日，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与乌克兰第一方面军突破了德军最后的防线。乌克兰第一方面军司令科涅夫元帅违背了苏军最高指挥官的明确指示，让他的主力坦克部队向着柏林方向继续推进。为了阻止乌克兰第一方面军的推进，德军最高统帅部下令动员各种可用的部队，将诸如“弗里德里希·路德维希·雅恩（Friedrich Ludwig Jahn）”师等预备役单位投入战斗，然而这些匆忙调集的单位只能迟滞苏军的前进。

包括第9集团军司令部、SS第11装甲军、SS第5山地军以及法兰克福要塞部队等一系列位于第9集团军南翼的单位被逼退至梅尔基施-布赫霍尔茨一线，同样的命运也落在隶属于中央集团军群的第5军的部分单位的身上。德军陆军最高司令部立即对这一紧急形势作出回应，并致电第9集团军司令布塞：

“中央集团军群与位于左翼的第5军失去了联系。第9集团军必须立即采取措施，准备接管第5军的指挥权。正是因此，第9集团军的行动将不再涉及跨集团军协同的问题。关于第9集团军右翼的行动指挥，将会立刻与元首进行商议。”
然而，此时的希特勒仍坚持他的观点 —— 第9集团军必须守住柏林的前线。

直到4月22日，希特勒才同意继续从法兰克福要塞撤军，并撤销该地的要塞地位。第9集团军的后撤终于获得批准，准备向北收缩至科特布斯（Cottbus）-派茨（Peitz）- 利伯罗瑟（Lieberose）-贝斯科（Beeskow）-施普雷河（Spree）一线。德军的新计划是让第9集团军尽可能让可用的单位“部署至巴鲁特（Baruth）方向，向业已推进至首都纵深的敌人发起进攻”，并在于特博格（Jüterbog）与第12集团军会师，共同解围柏林。

然而，抵达柏林郊区的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主力采取了果断的措施，第33集团军与第69集团军被重新部署，以继续向西南方向发起进攻，第3集团军与近卫骑兵第2军则楔入德军第56装甲军与SS第11装甲军之间的防线漏洞。这三支集团军与近卫骑兵军的任务是进一步将德军向南逼退，以阻止这些部队向柏林方向撤退，将其围困并予以歼灭。

与此同时，乌克兰第1方面军第28集团军接到与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部队在柏林东南与东部的森林地区共同围困德军的命令：

“沿托伊皮茨（Тойпиц/Teupitz）, 大贝斯滕塞（Гросс-Бештен/Groß Besten）, 柯尼希斯-武斯特豪森（Кёнигс-Вустерхаузен/Königs Wusterhausen）一线部署2个步兵师，建立起坚固的反坦克与反步兵防御阵地以切断敌军交通并封锁沿湖的通道。该部主力部队将同近卫坦克第3集团军一齐向柏林方向推进。”
攻占科特布斯（Котбус/Cottbus）后，近卫坦克第3集团军接到命令，继续向科特布斯，吕本（Люббен/Lübben）, 温迪施-布赫霍尔茨（Вендиш-Бухгольц/Wendisch Buchholz）方向推进。

1945年4月24日，以哈尔伯小镇为中心的包围圈被苏军封闭。根据被关押在苏军战俘营的弗里德里希·伯恩哈德（Friedrich Bernhard）少将的供述：

“被围部队包括SS第11装甲军，SS第5山地军，第5军以及国民突击队和各种后勤单位等。我认为被围的作战部队约有5万人，国民突击队约有1万人，再加上后勤人员，总计约为15万人。”
显而易见，伯恩哈德并没有将那些因纳粹刻意煽动的恐惧而西逃的数不胜数的难民以及哈尔伯当地的居民计入被围人数当中。

正在逃往西方的东欧难民们。平民 —— 孩子、妇女、老人、外籍劳工，这一人群始终是哈尔伯战役当中最不引人注目，但却又最为令人痛心的群体。

在接下来的四天之中，哈尔伯口袋的面积将会由最初的1200平方公里迅速缩小至140平方公里。

1945年24日至28日，哈尔伯口袋周边态势图。红方为苏军，蓝方为德军。

当然，在正式讨论哈尔伯口袋内的战斗之前，有必要为各位读者简单梳理一下苏德两军的编制：

德军：

第9集团军：

SS第11装甲军：第169步兵师，第303步兵师，第712步兵师，SS第23“尼德兰（Nederland）”志愿装甲掷弹师，“库尔马克（Kurmark）”装甲掷弹师；

SS第5山地军：第391警戒师师部（Divisionsstab z. b. V. 391），SS第32志愿装甲掷弹师，法兰克福要塞残兵；

第5军：第275步兵师，第342步兵师，SS第36装甲掷弹师，SS第35装甲掷弹师的部分单位，第21装甲师，SS第10“弗伦斯贝格（Frundsberg）”装甲师；

苏军：

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第3集团军，第69集团军，第33集团军，航空第16集团军；

乌克兰第1方面军：近卫第3集团军，第28集团军，近卫坦克第3集团军与近卫坦克第4集团军的部分单位，航空第2集团军。

1945年4月24日，位于包围圈西南面的近卫第3集团军（3 гв. армия/3 гв. А）在施普雷河以南的广阔战线上展开。步兵第120军（120 стрелковым корпусом/120 ск）沿着施普雷河在包围圈西侧建立起一道防线。步兵第106师（106 стрелковая дивизия/106 сд）攻占了吕伯瑙（Люббенау/Lübbenau）；步兵第197师在坦克第25军（25 танкового корпуса/25 тк）坦克第175旅（175 танковой бригады/175 тбр）的支援下，肃清了吕本（Люббен/Lübben）以西至施普雷河之间的地区；步兵第329师攻占了克劳斯尼克（Краусник/Krausnick）-大瓦瑟堡（Гросс-Вассербург/Groß Wasserburg），沿着施普雷河在吕本以北建立起防线。与此同时，坦克第25军的其他旅，以及步兵第389师与步兵第58师在吕本西南与西部地区集结，准备对温迪施-布赫霍尔茨（Вендиш-Бухгольц/Wendisch Buchholz）方向发起进攻。

ЦАМО, Ф.312, Оп.4245, Д.363. 截至4月24日，近卫第3集团军在施普雷河周边地区部署情况。请注意，此图当中红线为截至23日18时态势，棕线为截至24日18时态势。

ЦАМО, Ф.312, Оп.4245, Д.363. 截至4月24日，近卫第3集团军在施普雷河周边地区部署情况。请注意，此图当中红线为截至23日18时态势，棕线为截至24日18时态势。

根据苏军空中侦察报告：

“配备炮兵以及约200辆装甲车辆，总计约7万人的德军纵队，正向弗赖多夫-哈尔伯（Фрейдорф-Хальбе/Freidorf-Halbe）地区的高速公路移动。”
在施普雷河两岸，一场性命攸关的竞速比赛开始了。意图突围的德军正在向西北方向移动，而苏军则是力求在施普雷河西岸的德军突破路径上建立起一道连续的防线。在施普雷河东岸，于科特布斯和福斯特（Форста/Forst）一带被苏军击退的德军师试图抢在对手勒紧绞索前逃离包围圈。

对于苏军而言，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将落入包围的德军一网打尽，最有效的办法自然是将火力与机动性更强的坦克与机械化部队部署在德军突破方向的前方，建立起层层拦截阵地之后，再用步兵逐渐将这些宝贵的机动力量替换掉。然而，千年帝国的心脏——柏林，如同日耳曼妮娅头戴着的皇冠上的耀眼明珠，牢牢地吸引住了乌克兰第1方面军的主力坦克与机械化部队的目光。因此，在哈尔伯战役期间，围困包围圈中残余德军，同时将位于柏林东南方向的巨大陷阱的所有出口给封锁住的艰巨任务主要落在了苏军步兵单位的肩上。

二、困兽犹斗

4月25日，希特勒的总部向第9集团军发出如下命令：

“第9集团军在向西进攻以掩护其后方与侧翼的阵地时，需要在柏林以南的高速公路右翼与从尼梅克（Niemegk/Нимег）-贝尔齐希（Belzig/Бельциг）地区向东北方向进攻的第12集团军建立联系。

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吕伯瑙-卢考（Luckau/Люккау）-达默（Dahme/Даме）地区的阵地，以便为中央集团军群创造自南向北推进并与其他单位建立联系的机会。

第9集团军的行动对于我军能否将进犯敌军切断在柏林防御圈内并解救首都柏林而言至关重要。为了确保这次进攻的成功，最后的预备队将被投入战斗，负责掩护进攻部队的侧翼与后方的部队必须坚守阵地，战至最后一弹。”

讽刺的是，在这道命令发出时，位于吕本-措森（Zossen/Цоссен）公路以西的吕伯瑙-卢考-达默地区已于4月23日被苏军攻占。如此既要又要的作战任务显然让第9集团军陷入两难境地，而其中的一项目标必然会被忽略。后来，第9集团军司令布塞回忆道：

“只有在敌军还没来得及采取相应的反制措施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实现穿越乌克兰第1方面军的北翼阵地并突破长达60公里直线距离的战区和第12集团军会师的作战目标。这就需要让部队昼夜不停地行军，同时还需要削弱苏军的空军与坦克的行动。那么自哈尔伯启程，途经库默斯多夫（Kummersdorf/Куммерсдорф）以抵达卢肯瓦尔德（Luckenwalde/Луккенвальде）北郊的大片森林就是唯一可选的突围路径。

至于第12集团军，他们收到的是令人失望的讯息，命令要求他们自东北方向发起进攻，而不是向东对贝利茨（Beelitz/Белиц）发起进攻，如此匆忙的迎战无疑是天方夜谭。

上级指挥部一再命令道一旦完成此次突袭，集团军应立即自后方进攻位于柏林南郊的敌军。然而集团军指挥部对这条命令置若罔闻，也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在指挥部明确无误地决定动用所有剩余的兵力来迎击苏军时，这条命令才有可能被执行。

因此，我决定从哈尔伯地区的包围圈突围并突破贝利茨以南的林地。”

被广袤的森林所包围的哈尔伯小镇。

位于漩涡中心的柏林所发出的绝望呼唤不断地将能为第9集团军解围的部队拉走，正如布塞所说的那样，第12集团军并没有进行传统的解围式突击，而是优先考虑向柏林方向突破。此时的第9集团军不仅要只身从包围圈中突围，还要向柏林南部的苏军发起反击。即便有意将上级传来的救援柏林的命令给忽略掉，意图突围的第9集团军也不得不将突围路径上的复杂地形与第12集团军的动向纳入考虑当中。

近卫第3集团军的司令员戈尔多夫自然是无法猜到布塞决定穿越哈尔伯向西突围的计划，在给近卫第3集团军下达命令时，戈尔多夫力求尽可能广地将前线给覆盖到：

步兵第76军：步兵第287师与步兵第127师向吕本-施莱普齐希（Шлепциг/Schlepzig）方向发起进攻，力求在25日结束时让这两个单位的主力抵达大莱纳（Гросс-Лейне/Groß Leine），克鲁高（Кругау/Krugau），施林齐希（Шлинциг/Schlinzig，旧地名，现已不存在，位于今迪伦霍夫（Dürrenhofe）以南）一带；

ЦАМО, Ф.312, Оп.4245, Д.365. 截至4月26日，近卫第3集团军在施普雷河周边地区部署情况。请注意，此图当中红线为截至25日18时态势，棕线为截至26日18时态势。

步兵第120军：巩固吕本至温迪施-布赫霍尔茨一线的阵地，防止德军向西南方向突围。在25日结束时，肃清在吕本及温迪施-布赫霍尔茨东部地区活动的德军；

ЦАМО, Ф.312, Оп.4245, Д.365. 截至4月26日，近卫第3集团军在施普雷河周边地区部署情况。请注意，此图当中红线为截至25日18时态势，棕线为截至26日18时态势。

步兵第21军：步兵第58师负责攻占哈尔伯-泰罗夫（Тарнов/Teurow）一线的高速公路，设立防御阵地，阻止德军从泰罗夫-诺因多夫（Нейендорф/Neuendorf，旧地名，现已不存在，位于今托伊皮茨西南方向）一带向西南方向突围。步兵第389师需坚守高速公路及铁路沿线的防御阵地。

ЦАМО, Ф.312, Оп.4245, Д.365. 截至4月26日，近卫第3集团军在施普雷河周边地区部署情况。请注意，此图当中红线为截至25日18时态势，棕线为截至26日18时态势。

为了实现这一作战目标，步兵第58师将负责合拢自哈尔伯包围圈通往外界的门扉。该师于24日23师自吕本以西的杜本（Дубэна/Duben）启程，向托伊皮茨地区推进。25日中午，步兵第58师在托伊皮茨至高速公路一线展开防御，其步兵第170团攻占托诺（Торнов/Tornow）并击溃了第一批试图向西突围的德军步兵，步兵第270团与步兵第335团推进至哈尔伯以南的布兰德（Брандта/Brand）与里茨（Ритца/Rietz，旧地名，现已不存在，位于今里茨诺伊恩多夫（Rietzneuendorf）的郊区）。

ЦАМО, Ф.312, Оп.4245, Д.365. 截至4月26日，近卫第3集团军在施普雷河周边地区部署情况。请注意，此图当中红线为截至25日18时态势，棕线为截至26日18时态势。

根据25日的部署，戈尔多夫认为德军最有可能沿着高速公路自吕本向西南方向突围，或者从吕伯瑙以北的地区向西南方向突围。因此，仅有步兵第58师在哈尔伯地区展开防御，步兵第389师被部署在吕伯瑙以西的第二道防线，封锁卡登（Кадена/Kaden）与杜本一线的公路。作为集团军预备队的步兵第149师被部署至申瓦尔德（Шенвальде/Schönwald），近卫反坦克炮兵第7旅（7 гвардейская истребительно-противотанковая артиллерийская бригада /7 гв. иптабр）被调往巴鲁特（Барyта/Baruth）东南方向的弗里德里希霍夫（Фридрихсхов/Friedrichshof）。

最有可能从逐渐合拢的包围圈中突围的德军单位是此前曾在科特布斯周边作战的机动部队，这些单位包括SS第10“弗伦斯贝格”装甲师侦察营的余部以及第21装甲师的部队。在哈尔伯战役初期，这些单位被部署在哈尔伯包围圈西北方向的战线，距离柏林最近。

4月25日，为了打开通向第12集团军的道路，布塞决定让科特布斯方向的机动单位与中央集团军的部队一起向巴鲁特发起进攻。这些单位开始向南机动，最先抵达哈尔伯的部队将肩负起为其他被围友军开辟突围通道的重任。

下辖SS第35掷弹师和SS第10“弗伦斯贝格”装甲师侦察营余部的皮普科恩战斗群(Kampfgruppe Pipkorn)，与下辖第21装甲师第125装甲掷弹团和第22装甲团剩余装甲车辆的冯·卢克战斗群（Kampfgruppe von Luck）将从不同方向朝攻巴鲁特推进。

战斗于25日至26日的夜间发起，4月26日凌晨1时40分，德军开始从哈尔伯一路向西，朝马索（Массова/Massow，旧地名，现已不存在，位于今托诺以南）方向突围。冯•卢克战斗群很快抵达了目标，皮普科恩战斗群穿越了柏林-布雷斯劳高速公路，经多恩斯瓦尔德（Дорнсвальде/Dornswalde）抵达位于巴鲁特东北方向的拉德兰（Раделанд/Radeland）。

ЦАМО, Ф.312, Оп.4245, Д.365. 4月25日夜间至4月26日白天，德军的突围与苏军的封堵。

承接德军首轮突围攻势的是步兵第21军步兵第58师。26日中午12时，在付出巨大损失之后，德军装甲前锋击退步兵第58师步兵第335团，在马索方向成功打开一个通道，两支战斗群正式会合，开始向巴鲁特发起总攻。

为了驰援防线已被突破的步兵第58师并封堵包围圈的漏洞，原本位于第二道防线的步兵第389师开始向前推进，截至4月26日下午6时，步兵第389师麾下的步兵第1277团抵达哈尔伯地区，步兵第1279团与步兵第545团抵达弗赖多夫地区。

考虑到德军的突围部队中存在装甲车辆，原本作为预备队的近卫反坦克炮兵第7旅也被部署至德军突围的方向。4月26日，近卫反坦克炮兵第7旅 近卫反坦克炮兵第320团率先抵达哈尔伯地区，并将2个近卫炮兵连部署在弗赖多夫地区的步兵第1279团与步兵第545团之间的阵地上。

4月26日晚10时30分，在火炮的支援下，哈尔伯包围圈内的德军再次向弗赖多夫方向发起突围攻势。面对德军的进攻压力，苏军步兵开始发挥传统艺能，抛下缺乏机动性的反坦克炮兵们自己跑路了。近卫反坦克炮兵第320团的2个炮兵连坚守了阵地，其指挥排临时充当了步兵的角色，历经5个小时的激战，该单位最终成功击退德军的攻势。

为了防止德军继续突破近卫第3集团军的防线，戈尔多夫下令让步兵第21军利用4月26日至27日的夜间时机将步兵第389师与步兵第58师前移，攻占哈尔伯与泰罗夫并巩固泰罗夫-哈尔伯-托伊皮茨一带的防线，以阻止包围圈内的德军向西南方向突围。原本部署在申瓦尔德附近的步兵第253师同样向前推进，在马索地区构建第二道防线，步兵第120军则是沿施普雷河至吕伯瑙一线在哈尔伯口袋以南构筑第三道防线。

从德军突围攻势的冲击中恢复过来的步兵第389师于4月27日凌晨4时发起反击。截至27日17时30分，步兵第1279团正在进攻哈尔伯中心区域，而步兵第1277团则封锁了哈尔伯南部的公路与高速公路的交叉路口。

意识到被围德军可能会突破至正在攻打柏林的苏军后方，乌克兰第1方面军立即对此作出回应，近卫坦克第3集团军的预备队 机械化第71旅（71-я механизированная бригада/71 мбр）被紧急调往巴鲁特以北的措森-施佩伦伯格（Шперенберг/Sperenberg）地区，该旅得到了自行火炮第1978团（1978-го самоходно-артиллерийского полка/1978 сап）的2个装备了SU-100的自行火炮连、近卫迫击炮第91团（91-го гвардейского минометного полка/91 гв. минп）的1个炮兵营以及防空炮兵第1719团（1719-го зенитно-артиллерийского полка/1719 зенп）一个炮兵连的加强。4月27日12时30分，机械化第71旅抵达措森以南的施佩伦伯格地区，在诺伊霍夫（Нейхов/Neuhof）-雷哈根（Рехаген/Rehagen）地区面向东部建立起一道防线。

与此同时，近卫坦克第4集团军的预备队 近卫坦克第68旅于4月26日中午通过强行军抵达正在被德军战斗群进攻的巴鲁特地区。近卫步兵第3军 近卫步兵第50师的前锋 近卫步兵第152团于4月26日上午抵达巴鲁特地区，不久之后，该师的近卫步兵第150团和近卫步兵第148团也及时就位。近卫步兵第54师于4月26日抵达泽什（Цеша/Zesch，今泽什湖区（Zesch am See））地区并很快转入防御。通过50公里的强行军抵达巴鲁特以东地区的近卫步兵第96师，直接向巴鲁特东部森林中的德军发起进攻。

ЦАМО, Ф.236, Оп.2673, Д.2351. 4月27日至5月2日间，近卫坦克第3集团军在措森周边地区部署情况。

上述这些匆忙从其他地区调往巴鲁特周边的苏军部队，在4月26日下午成功挫败了德军装甲战斗群的首次突围尝试。4月26日当天，苏军总计击退了德军14波突围攻势，哈尔伯口袋的出口再次被扎紧。

后来，第9集团军司令布塞如此描述4月26日的突围作战：

“首次突围的尝试……意图从逐渐被收紧的包围圈中逃离的向西撤退并没有成功。虽然装甲部队抵达了哈尔伯口袋的缺口，但他们违背了最初的命令，没有等候步兵的到来，而是急于独善其身。步兵还没来得及赶上前锋部队的脚步，苏军就已将缺口给封锁起来。”
然而，布塞明显高估了第9集团军主力部队向突围区域推进的速度，同时低估了苏联空军对撤退中的德军所造成的影响。将坦克部队投入柏林的战斗后，科涅夫调动了大批的航空力量去对付受困于哈尔伯口袋的德军。为了协助乌克兰第1方面军阻止德军突围并歼灭意图通过施普雷河与达默河的渡口渡河的德军，苏军出动了近卫航空轰炸第6军（6-й гвардейский бомбардировочный авиационный корпус/6 гв. бак）、航空轰炸第4军、近卫强击航空第1军（1-го гвардейский штурмовой авиационный корпус/1 гв. шак）、近卫强击航空第2军、近卫歼击航空第6军（6-й гвардейский истребительный авиационный корпус/6 гв. иак）与歼击航空第2军。

苏联空军的大规模空袭导致通往哈尔伯的公路发生了严重拥堵，交通的阻塞让德军车队无法及时抵达哈尔伯，也不可能紧跟前锋装甲部队的脚步成功突围，换而言之，第9集团军的两个装甲战斗群在4月26日白天的战斗终究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当时根本没有任何友军能够使用他们以巨大损失为代价所开辟的突破口。

4月27日清晨，由第21装甲师和第712步兵师的部分单位组成的装甲战斗群在巴鲁特东北方向的森林中集结，此时，苏军已在措森-巴鲁特公路沿线构筑了一道防线。上午7时，经过炮火准备之后，德军开始从森林中向西突围，对近卫步兵第50师近卫步兵第148团右翼发起进攻。上午10时，步兵第148团、步兵第150团和坦克第68旅协力将大部分意图突围的德军击退。仅有一支由约200名士兵与军官组成的德军小队成功穿越苏军阵地，进入巴鲁特以西的森林。这支小队最终在缪肯多夫（Мюккендорф/Mückendorf）以南的沼泽地带陷入近卫步兵步兵第50师的包围并被消灭。此外，部署在巴鲁特东北方向泽什地区的近卫步兵第54师的方向也遭受了德军的进攻。

至此，第9集团军原计划用于打开向西的通道并与第12集团军建立联系的首次大规模突围攻势以失败而告终。期间，苏德两军激战于巴鲁特地区，尽管冯·卢克试图继续西进，但布塞以“希望装甲部队能等待集团军主力赶上”为由否决了冯·卢克的提议，宝贵的时机稍纵即逝，迅速完成重新部署的苏军很快便将德军那微弱的细微火苗无情掐灭，4月27日上午，合流的两个装甲战斗群再也无法取得任何进展，只能放弃进攻。见此情形，失望至极的冯·卢克解散了他的部队，他让自己的下属向西突围，而他本人则是与参谋们驱车向东，返回哈尔伯口袋之中。

三、禽困覆车

1945年4月26日至28日，法兰克福-古本攻势期间，柏林南部战区逐日态势图。

4月27日之后，受困于哈尔伯口袋的德军若想成功突围，就不得不面对苏军所布设的三道防线：

第一道防线位于哈尔伯地区周边，主要由近卫第3集团军的步兵第389师与步兵第58师组成；

第二道防线位于措森-巴鲁特铁路沿线，主要由第28集团军的近卫步兵第3军下辖的步兵师组成；

第三道防线位于施佩伦伯格地区，主要由近卫坦克第3集团军的机械化第71旅组成。

然而，在突破这三道防线之后，想要与温克的第12集团军汇合，还需要继续突破近卫坦克第4集团军的阵地。

包括SS第11装甲军和SS第5山地军在内的大量第9集团军单位，直到4月27日才做好从哈尔伯口袋突围的准备。随着时间的推移，受困于包围圈中的士兵们的情况愈加恶化，第21装甲侦察营营长布兰德（Brand）少校回忆道：

“师级以上的指挥早已不复存在，团长与营长们主动采取了行动。我们的印象是，希特勒与他的最高统帅部打算将我们给牺牲掉……情况变得越来越混乱：我们不断被围追堵截，走投无路，缺乏补给，根本没法休息，更不用说睡上一觉……我们周围的包围圈越来越小。苏联空军一整天都在轰炸着我们，士兵们的士气已明显落入低谷……”
即便此时的第9集团军已火烧眉毛自顾不暇，德军最高统帅部依旧在不断地给第9集团军与第12集团军的指挥部上强度，要求他们向柏林方向突围。4月27日，凯特尔在发往维斯瓦河集团军群、第9集团军与第12集团军的电报中写道：

“解围柏林的战斗已经来到了至关重要的时刻，只要让第9集团军与第12集团军汇合并立即向北发动进攻，同时施泰纳集团军群推进至泰格尔（Tegel），柏林的局势将会迎来转机。
柏林的元首希望各部队恪尽职守。未能全力以赴挽救局势以及元首的人，将注定遭到历史和德国人民的唾弃。”
与此同时，苏军正不断往哈尔伯方向增兵。4月27日拂晓，近卫反坦克炮兵第7旅 近卫反坦克炮兵第321团启程赶往哈尔伯东北方向的防区，为步兵第389师步兵第1277团提供火力支援。4月28日20时，近卫反坦克炮兵第319团在弗赖多夫以北展开防御。

4月27日22时30分，德军再次尝试从哈尔伯突围，由于时间紧迫，刚抵达防区不到15分钟的近卫反坦克炮兵第321团立即就投入了战斗。被德军的攻势逼退的步兵第1277团故技重施，撤到了近卫炮兵们的后方。由于缺乏步兵的掩护，在森林地形中机动能力有限的100mmBS-3反坦克炮难以保持火力的持续性，只能寄希望于首轮打击的效果。待德军抵近至300-400米时，近卫炮兵们开火并击毁了担任突围部队前锋的坦克，紧随其后的德军装甲车辆很快便选择撤退。

4月28日，哈尔伯包围圈内的第9集团军已被压缩至小克里斯（Klein Kris）以北、温迪施-布赫霍尔茨以东和哈尔伯西南方的一片三角地带。

ЦАМО, Ф.312, Оп.4245, Д.367. 截至4月28日，近卫第3集团军在哈尔伯周边地区部署情况。白边红线为苏军防御阵地，白边蓝线为德军阵地。请注意，此图当中红线为截至27日18时态势，蓝线为截至28日18时态势。

4月28日14时，布塞在第9集团军指挥部所在的哈默尔（Hammer）林业所召集了所有能抵达此地的军级与师级指挥官。布塞与他的参谋长霍茨（Johannes Hölz）向指挥官们介绍了当前局势。经过一番详细讨论，第9集团军决定在18时突破哈尔伯的苏军防线，向西突围至贝利茨地区，与第12集团军会合。

被自西北向东南的公路与铁路所贯穿的哈尔伯小镇位于两座森林之间，其狭长的建筑区域并不宽广。从哈尔伯地区突围之后，第9集团军的残余部队可以再次进入森林，借助林地的掩护继续向西前进。为了给突围做准备，在进攻之前，布塞向部队发布了如下命令：

SS第11军：负责在哈尔伯及其北部集结，并坚守这条战线；

第5军：负责在南部区域及突破口附近集结，并确保上述地区的安全；

SS第5山地军：负责从东面及西面掩护突围行动，并在突围过程中负责殿后；

第21装甲师：负责在西北方向提供掩护，一旦部队突破哈尔伯小镇，该师将立即撤回并跟随SS第5山地军一起行动。

在突围命令中，布塞如此写道：

第9集团军将在18时正式进行突围作战！

SS第502重装甲营将与近几天一样继续交由“库尔马克”装甲掷弹师指挥。

前锋部队突破哈尔伯小镇后，各后续部队应穿越温迪施-布赫霍尔茨，自巴鲁特以北越过措森-巴鲁特高速公路，最终目标是在贝利茨-卢肯瓦尔德地区与第12集团军会师。目前无法确认第12集团军的攻势能抵达哪个区域。

“库尔马克”装甲掷弹师将组成2个楔形攻击群：

北翼楔形攻击群（Nördlicher Stoßkeil）：下辖“库尔马克”装甲掷弹师装甲营，SS第10装甲侦察营残部等单位，负责在北翼掩护突围作战；

南翼楔形攻击群（Südlicher Stoßkeil）：下辖“库尔马克”装甲掷弹师掷弹团，SS第502重装甲营及配属的火箭炮连，掩护坦克的装甲运兵车连等其余单位，负责突破南翼哈尔伯周边苏军阵地。“库尔马克”装甲掷弹师师部，SS第11装甲军军部，SS第5山地军军部，第9集团军指挥部将跟随南翼楔形攻击群一起行动；

其余仍处于指挥下的部队必须及时跟进，第21装甲师残部负责掩护西北方向的突围作战，位于东翼的SS第32志愿装甲掷弹师负责殿后。

18时，“库尔马克”装甲掷弹师炮兵团及其他所有可提供火力支援的部队，将用最后的弹药对哈尔伯进行弹幕射击，完成炮火准备后，该部将摧毁所有火炮与迫击炮并加入突围部队；其余所有车辆的燃料都已耗尽，这些车辆将被遗弃。

4月28日当天，细雨绵绵，乌云密布，不佳的天气情况影响了苏联空军的出动，让受困于包围圈内的德军士兵与平民们得以稍事喘息。作为南翼楔形攻击群突围前锋的SS第502重装甲营此时仅剩14辆“虎”II坦克，仍保有组织且可投入战斗的作战人员的数量远少于后续的非战斗人员。在这些依旧没有放弃突围决心的战斗人员的身后，成千上万的士兵、平民与伤员毫无秩序地挤在一起。

炮兵们在哈尔伯东部布设了最后的火力阵地，决定命运的时刻很快来临，火炮与迫击炮于18时准时向哈尔伯小镇进行计划中的炮火覆盖。然而，南翼楔形攻击群并没有利用好这次炮火准备带来的效果，德军花费了太多的宝贵时间来将大群已失去指挥的散兵游勇组织起来，地面部队的进攻一直推迟到18时30分才发动，然而此时的苏军早有预备。

4月28日当天的哈尔伯小镇突围战中，SS第502重装甲营部分车辆的行进路线。

“虎”II发动机的轰鸣声在树林间回响，傍晚时分，一路畅通无阻的前锋部队抵达哈尔伯小镇郊区时，遭遇了苏军火力的袭击。即便担任前锋的士兵在不断倒下，德军依旧继续前进，如潮水般涌向苏军阵地。

夜色逐渐加深，经过短暂的交火之后，德军于21时突入哈尔伯小镇，他们很快便意识到18时的短暂炮击并未对部署在哈尔伯的苏军防御阵地造成太大的影响。在通往托伊皮茨的道路交叉口，前锋车辆遭遇了一道横跨整条道路的路障——这道原本为了对付苏军坦克而设立的路障由两排埋入地面的松木组成，其空隙处被沙子填满，现在却成为了德军前进道路上的最大障碍。苏军显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一位德军前锋排排长在战后回忆道：

“地狱般的景象骤然降临在我们身旁，如雨般在周围落下的炮弹当中，不仅有高爆弹，还有燃烧弹。我感觉苏军早就通过空中侦察察觉到了第9集团军的突破，他们早已在哈尔伯设下了重重陷阱。

周围的房屋在被击中之后燃起的熊熊大火，诡异地将战场照亮，我注意到建筑物的后面有2辆苏军坦克……苏军的火力越来越猛烈，任何冲向路障的举动简直与自杀无异……”
以2辆“虎”II被击毁为代价，前锋部队绕过被路障所阻碍的哈尔伯，在黎明时分抵达了高速公路。在他们的身后，越来越多的人员与车辆涌入哈尔伯小镇，为了阻止德军突破，苏军将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在这一地区。哈尔伯小镇内外的德军已失去了统一的指挥，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试图突破苏军的阵地以进入能提供一定掩护的森林。

在哈尔伯教堂后方几百米处的通往泰罗夫方向的道路上，又一道路障将德军拦住，为了突破这道路障，德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层层叠叠的遗骸，被履带碾过的人，四处呼救的伤者。此时，平民与士兵之间已没有太大的区别……”

依靠坦克作为矛头所发起的数次突围进攻最终取得了成功，德军突破了苏军的封锁，4月28至4月29日夜间，部分成功突破哈尔伯包围圈的士兵成功抵达了第一个目标——位于哈尔伯以西的柏林-科特布斯高速公路，他们短暂地维持了突破口，继续向多恩斯瓦尔德-托诺方向前进。

尽管在突破哈尔伯最外围苏军防线的过程中损失惨重，第9集团军的部分单位仍成功向西突围。他们将面对由第28集团军的近卫步兵第3军构筑的第二道防线，横亘在德军突围之路上的，是近卫步兵第54师、近卫步兵第96师、近卫步兵第50师与步兵第130师。

摄于哈尔伯地区，因战火而受损的护林员小屋。

4月29日拂晓，包括第9集团军司令布塞在内的幸存德军在马索的护林员小屋（Försterei）集合，然而，第9集团军参谋长霍茨与SS第11装甲军军长克莱因海斯特尔坎普（Matthias Kleinheisterkamp）都倒在了突围的路上。勉强整顿好聚集起来的人群，评估局势并重新分配好任务之后，这支队伍再次启程，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位于措森-巴鲁特公路西侧的温德（Wunder）护林员小屋。装甲车辆与仍拥有战斗意愿的士兵打头阵，紧随其后的是载着伤员的车辆，士兵以及平民。

4月28日至5月2日之间，第12集团军的反击（地图左侧）与第9集团军的突围路线（蓝线）

4月29日，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的三个集团军进一步将哈尔伯口袋收紧，位于东翼的德军已尽入瓮中，乌克兰第1方面军近卫第3集团军继续向西北方向推进，将德军在28日至29日夜间在哈尔伯周边打开的通道彻底关闭。

与此同时，布塞的突围部队在多恩斯瓦尔德-诺因多夫地区击退步兵第21军，突破了乌克兰第1方面军在哈尔伯小镇外设下的第一道防线。29日傍晚，德军的装甲前锋抵达措森-巴鲁特公路，他们遭遇了苏军设下的第二道防线，几天之前，皮普科恩战斗群与冯·卢克战斗群折戟于此，然而这一次，德军在公路以东集结了大量兵力，迫使近卫步兵第50师左翼部队后撤。以损失4辆坦克为代价，德军成功在公路以西的温德护林员小屋建立起桥头堡，步兵迅速越过公路，突入苏联守军后方，向南北两翼扩大突破口，打开了一处宽度约为2公里的突围通道。尽管沿途炮火猛烈，突围部队仍以密集队形穿越公路，继续向西推进。在温德护林员小屋短暂休息之后，突围部队分散成不同规模的小队，向霍斯特瓦尔德（Horstwalde）-库默斯多夫方向前进，进入库默斯多夫以东的森林区域。

然而，在这些幸存者的身后，是一条太多人都没能走至终点的死亡之路。